北云舒

纸鸢(一发完)

下午参加一个画风筝的活动突然放飞自我。表示(二)里面的远景确实是云舒那会儿画的,但是近景难度太大不会画啦~主办方小妹妹说就数我用掉的颜料多_(:з」∠)_

请不要细究贵族妇女有一身高超的扎风筝手艺和军营里有国画颜料的细节,容许适当的bug~


(一)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这样好的时节,爱玩如林家小殊早就坐不住了。这天祁王妃到林府做客,他自是跟着去的——当然主要目标一定不是晋阳姑母。

但是小表弟却没有冒头,直到宾主坐定,林殊才兴冲冲地跑进来,奶声奶气地要母亲画个风筝给他俩玩。他哪里好意思,林殊一脸不屑地吹牛称自己的母亲会画,而王妃嫂嫂那可是一等一的巧手,一定没问题。

到底是孩子,听到玩伴绘声绘色的形容,他也无限期盼地黏了上去。

孩子纯真而期盼的小脸一左一右盛开在侧,做母亲的宠溺一笑,铺开上好的素色绵纸,提笔蘸墨调彩。

晋阳长公主极擅丹青。明明只是再惯见不过的燕子图样,在她笔下都多了几分灵动,几分秀雅。更绝妙的是燕子的两翼和肚皮上,还勾画了褐底黑斑的蛱蝶、粉瓣黄蕊的芍药;燕子的眼睛,也像是温和地低头看着身上蝶语花香。

看着纸上渐渐显现的图案,他和林殊瞪圆了好奇的眼睛。

当然,描图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是长嫂的专场。少妇把精巧的图样剪下,细细的竹篾片过了烛火,居然弯出了燕子的轮廓。她小心翼翼用细线扎成骨架,糊在燕子的背后,再系上丝线,另一侧绕上线轴,递给两个下巴都要掉下来的小鬼。

两个小家伙恭谨地道谢,还没等晋阳长公主和祁王妃说什么,林殊已经拉着他一溜烟跑出了屋子。

中年美妇浅浅一笑,岁月如斯,也只是在她的眼角留下淡淡的鱼尾纹路,仁慈地放过了她保养得宜的脸庞。年轻女子持六角宫扇立于其旁,娴静而温柔地看着两个总角的娃娃,一个举起线轴,盯着越飞越高的燕子笑吟吟地飞跑,另一个迈着小短腿气喘吁吁地紧赶慢赶。


(二)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实际上就算燕然勒功也没有什么归京的机会,回去也多半无甚好事。大伙心知肚明,不管是除夕上元,还是端阳中秋,他们都有他们自己的庆祝方式。

北境的春天,虽然来得迟了些,甚至到了夜里还冷得很,但树梢上的微绿早就出卖了春风的踪迹。

前日经过边陲小城,看到垂髫孩童们早就举起了纸鸢,年轻的士兵们不由得升起了对流水价远去的童年的怀念。

做主将的看在眼里,也记在心上。这一年来渝、燕都乖觉得很,边地宁定,给弟兄们放个轻松,未尝不可。

当将军宣布了扎纸鸢这件事的时候,整个军营都沸腾了,大家就地取材,干劲十足地开工了。

没有精巧的外形,没有轻柔的绵纸,只用最普通的军报用纸,副将三下两下剪出一个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菱形来,他接过来画上图样。

没有那份匠心与巧思,曾经的好奇与期冀也难寻半分,他只把眼底的河川,尽情涂抹其上:藤黄和着赭石铺好黄土的底色,石青蘸墨染罢远处群山,淡淡朱砂罩出残阳如血。

北境干冽的空气迅速夺去纸上的水色,他对部将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吹捧充耳不闻,只觉得画面上少了什么,于是执笔添墨。只见画纸上,雄浑苍茫的天地间,一人皂衫厚笠缓辔穿行而过,坐下红鬃马迎着斜阳扬起征蹄,身后拖出长长的剪影。

他收了笔,含着浅浅的笑,抬起头看着环在四周的部将们满含喜色和期盼的讶异目光,正如当年看着晋阳姑姑画花时的他和林殊那样。

血战沙场的汉子们开心得像一群得了稀奇物事的孩子,忙不迭地从扎帐幔的竹骨架上劈下细细的竹篾条来,几个从军前是工匠的军士分开众人,小心翼翼地扎出一横一竖的骨架,认真糊在画好了图样的纸上。之前在边关小城采买的一些细绳此时正好派上用场,军士们就地取材,将其一端绕在拗了矢簇的羽箭尾部,另一端系在骨架上。众人雀跃着跑出主帐跑出营门,欢笑地看着风筝越飞越高。风不小,长烟落日的图画很快缩成小小一点,消融在长烟落日的远景中。

将军没有一起跑出去,而是站在帐外,含笑望着远处弟兄们的嬉闹。金乌西沉,余晖在地上、在他身上慢慢笼上一层淡金色。


(三)

二月黄鹂飞上林,春城紫禁晓阴阴。

重重宫苑间最是难得一处空场,幸好还是有的。

年方不惑的君王理罢政务,捶了捶僵坐许久的腰背,起身漫步出了养居殿,向着那片宫中空置的场地走去。他并没有唤从人陪着,只有个不放心的公公悄悄跟着他。

那里,他的亲生长子和他的义子,也是他的侄子,正趁着东风放纸鸢。

孩童笑嘻嘻地抓着线轴飞跑着,少年举起精巧的燕子笑吟吟地跟在后面,每一阵风过,做哥哥的都指导着幼弟放线。少年已经蹿到了快八尺的个头,手向上一抛,燕子便随着风高高飞起,飞舞在宫城的上空。回廊处,他的母和妻正含着温婉的笑容看着两个孩子。

他隐在廊柱的背后,眼眶间悄悄润出了一点淡淡的潮意。

仿佛时光没有流转过这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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