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昆仑(上)
BE预警!
夫秋,刑官也。
元祐六年的秋季似乎比往年来得更长一些。
金陵的秋雨已是下了有日了。
不过再多的雨水怕是也难以冲净长街的鲜血——
这种景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近的在十三年前那个严冬。
万事诸端,起于半年前那一场皇室贵胄的围猎——
从九安山回来的已经是新皇帝了。
这位新皇帝论起铁腕来真是半点不输老皇帝。
杀伐决断,狠厉无情。
自入秋决狱以来,被弃市的尸首从没断过。
明日便是立冬。今日,总该是最后一日了。
这是萧景琰半年来第一次离开“寒”字号牢房。
他拖着既长且重的脚镣一步一滞地走在昏暗的甬道上。
甬道尽头,烛火微明。一张桌子,两份酒菜。
两份!
——谁将与自己共赴黄泉?!
他这半年来从未见过任何一个旧相识,甚至并不想知道那些人现况如何。
还能如何,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正自忖间,远处传来铁锁链的拖动声,他抬眼望去,一个虚弱的人影在狱卒的押送下踉跄而来,一张熟稔的面容由模糊而渐渐清晰——
“苏先生?!”
而一声微弱的叹息伴着急促的咳声从那人口角中逸出——
“景琰……”
——原来是你。
——竟然是你!
对不起,先生闲云野鹤之身,麒麟之才,王佐之资,本可入仕为官,食邑庙堂;纵奸佞窃命,生民倒悬,亦是进能号令江湖,替天行道,退可林泉相伴,烟雨行舟。却为了助我夺嫡为长兄和赤焰翻案,入金陵算计人心,终究为我所累,卷入一姓之争,屈死刑刀之下,不得全尸而终。
今番共赴法场,就算是我萧景琰以死谢罪。
对不起,殿下松竹傲雪之身,皎皎朗月之心,本可扶保朝纲,出将入相;纵失恩远谪,去国投荒,亦是进能号令三军,守境护民;退亦足以善保自身,安享荣华。却被我利用了那一腔孤愤和赤血肝胆,为了一雪赤焰、祁王之冤而推上凶险万状的夺嫡路,终究为我所累,背负逆贼骂名,落得身首异处。
今番共赴法场,就算是我梅长苏,——不,我林殊以死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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